昨天下午,来了一位老人。破烂的花长裙,散发着腐臭的味道。拎着三只破烂的布口袋,右手拿着一根拐杖,拐杖底部缠着一圈泡沫。左手是一根拖把,那也是她的拐杖。颤颤巍巍的掀开门帘,佝偻的背,脸上带着祈求,斜着身子咕哝着什么扶贫项目。我给她取了一个号,她想把一沓崭新的零钱给我,我连忙摆手。然后她就离开了。
临下班的时候,她又来了。原来她想办卡,然后再把新领到的几十块钱存到卡里。她的身份证显示她现在 82 岁,没有亲朋陪同,一个人孤苦的来办事。我在旁边看着她颤巍巍地和密码键盘挣扎的样子,不禁想起我的享年 84 岁的外婆。她俩的境遇天壤之别。事毕,她颤巍巍地坐在沙发上,在三只布口袋中终于翻找出一只皮包,把卡放进包里,然后离开。
她的衰老无助的样貌就这样一直印在我的头脑中,并在清晨将我叫醒。迷迷糊糊中,我看见她躺在街上,四周无人。安静地躺在那里,仿佛一场重大的疾病顷刻间夺走她的性命。我跑过去,看见她紧闭着双眼,我没叫救护车,只是看着她的生命慢慢流逝。我慢慢得长出一口气,仿佛我的呼气与她的生命相连。我气尽了,她死了。我感到一阵解脱,没有丝毫悲伤。
阿门……
奔涌的思绪让意识像洪水一样决堤,淹没我的大脑。现在是 5:23,这么早起来只为写下对一个可怜老人的悲悯,对人间苦难能得解脱的希冀。
生活的遭遇,总是在不断地让我怀疑我对自我的认知。这位 82 岁穿着破旧花长裙的孤苦老人如同一把钥匙,打开了我尘封的阁楼。阁楼上装着敏感,感性和共情。我终于回忆起三年前为什么那么坚定地选择文学;回忆起那些神伤的夜晚;回忆起站在洒满清冷月光的阳台上,思绪越飞越远的我;回忆起童年时期深夜躺在床上为一位可怜白发老人哭泣的我。
其实我身上有的东西一直都没变,我一直那么敏感,那么感性。父母说我很善良,老婆说我内心有很柔软的地方。生活让我用理性指导自己的行为,深埋自己的感性。但是当这感性某天无意间被挖掘出来,它是那么的浓烈。